AI即将改变世界——但问题是，没人能预测究竟是怎么个改变法。有些人回顾了AI过去一年间的快速进步，认为它能够突破创造力的上限、消灭以往需要死记硬背的工作，同时开拓出前所未有的教育和学习方法。还有些人认为AI技术将以极具破坏性的方式扰乱我们的生活，包括产生错误信息、破坏或减少就业机会，若不加以控制甚至会对我们的安全构成严重威胁。

　　技术领袖、立法者和研究人员都在权衡对对这种新兴技术的处理方式。OpenAI公司CEO萨姆·阿尔特曼等行业人士希望AI巨头能够引导监管，将关注重点放在可能出现的未来威胁上，甚至包括“引发人类灭绝的风险”。而欧盟政界人士更关心眼下的冲击，决意阻止各种危险用例（但反对者称这也会扼杀各种积极应用的可能性）。在一波波风潮之下，普通群众则表示但愿自己不会被机器快速取代。

　　为了了解人们对于AI技术的真实看法并希望从中获取哪些收益，The Verge同Vox Media的洞察与研究团队联手咨询公司The Circus，对2000名美国成年人开展调查，听听他们对AI的感受、理解和反应。从结果来看，人们普遍将AI视为一种新兴的、充满不确定性且令人兴奋的成果，很多人还没用过、很多人害怕它的巨大潜力，也有很多人期待它能带来前所未有的助力。

　　AI似乎一夜之间就无处不在。图像生成工具和大语言模型成为众多初创公司的业务核心，开始为我们最喜爱的应用功能提供动力。而更重要的是，AI不仅推动了科技界的探索，也引发了整个社会的热烈讨论。人们开始对ChatGPT在教育作弊、AI生成图像传播虚假消息、艺术家作品遭到剽窃等现实问题表达了自己的担忧。

　　可尽管新闻热度爆棚，这些新工具的实际应用仍然相当有限，至少在专用AI产品层面是如此。而且此类工具的使用体验，明显是在偏向年轻用户群体。

　　只有三分之一的受访者试用过这些AI工具，而且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这些工具背后的缔造者。

　　尽管Stability AI和Midjourney等AI颠覆者相继出现，但必须承认，目前主导AI发展的仍然是几家科技巨头。其中唯一的例外就是OpenAI，但考虑到微软对它的慷慨注资，其实这位后起之秀也早就是“巨头俱乐部”中的一员。

　　AI讨论之所以复杂混乱，主要原因是AI工具本身的定义也极为模糊。调查主要向受访者们询问ChatGPT或Midjourney等专用AI服务，但也有不少企业在向现有软件中添加AI功能，包括Photoshop中的图像生成以及Gmail/Google Docs中的文本建议。正如笑话所说，AI只是做了电脑没做到的事。就是说现在的AI，也许就是未来最司空见惯的普通功能。

　　尽管到目前为止，这些工具的普及度都比较有限，但人们对于AI影响现实世界的能力还是抱有很高的期待，至少完全超越了其他新兴技术。近四分之三的受访者表示，AI将对社会产生中等或较高程度的影响。相比之下，对于电动汽车影响力的认同比例为69%，NFT的认同比例仅为34%。没错，它们都是2021年的热点，如今都已过时。

　　近期技术繁荣的最大推动力，无疑是生成式AI：就是能够生成文本、帮助汲取灵感、编辑文字，创建图片、音频和视频的系统。这些工具正被快速整合到专业系统当中——Photoshop能够重新构思图像中的各个部分，WordPress能够撰写博文。但对大多数用户来说，AI的输出内容还是要经过严格审校才能使用。

　　对于当前的AI工具用户来说，创造性实验是最常见的用例。人们利用AI制作音乐和视频、创作故事并修改照片。但在编程等更专业的领域，AI的应用则比较有限。更重要的是，更多人单纯在用AI系统回答问题——就是说ChatGPT、新Bing和Bard这样的聊天机器人正在取代传统搜索引擎，不知这到底是好是坏。

　　调查还发现，AI正在扩大用户们的创造能力。在此次调查的各个类别中，受访AI用户均表示这些系统能帮助他们完成以往做不到的工作，而其中艺术创作则是最受欢迎的类型。毕竟目前的AI图像生成器确实要远优于音频或视频生成器，所以人气最高也完全在情理之中。

　　Midjourney和Stable Diffusion等AI图像生成器，为生成式AI的广泛问题提供了良好的研究案例。这些系统基于网络上抓取的大量数据训练而成，且训练过程往往并未经过原作者的同意。人们普遍认为其中涉及道德问题，其合法性在多数诉讼中均遭受质疑。同样的论点明显也适用于其他创作领域，例如AI生成歌曲。

　　调查还显示，人们也不确定该如何解决这些道德难题。例如，大多数人觉得AI在克隆艺术家风格时，应当向相关作者支付补偿；但与此同时，多数受访者不希望这些功能受到限制。实际上，几乎半数受访者表示，他们曾经试用过这类生成式系统。

　　不仅仅是技术领导者在寻找更加可控的AI工具，超过四分之三的受访者亦认同“AI发展需要法规和法律的督导”。目前相关法律正在制定当中，《欧盟人工智能法案》也已进入最终谈判。美国最近专门召开听证会，想要制定自己的法律框架。

　　很明显，人们强烈要求为AI系统制定标准，并披露其使用情况。例如，绝大多数人造成给AI生成的deepfake深度伪造品打上标记。但不少得到广泛支持的原则实际很难执行，例如只能用经过事实核查的数据训练AI语言模型，以及禁止在未经他人同意的情况下对其进行deepfake。

　　谈到AI对人类社会造成的影响时，受访者们提出了各种风险，包括失业（63%）、威胁隐私（68%），以及政府和企业滥用（67%）。从比例上看，这些担忧比潜在的积极影响更高，例如新的医疗方法（51%）和经济普惠（51%）。在被问及AI兴起对于个人和职业生活、乃至整体社会的潜在影响时，人们的担忧和兴奋比例基本持平。

　　也有不少人认为，对于AI问题应该保持一定的想象力和冒险精神。56%的受访者认为“人们将与AI建立情感联系”，35%的受访者称自己在感到孤独时会愿意跟AI聊聊。

　　目前，AI领域的不少从业者都在警告AI系统可能带来的“生存风险”。这是个备受争议的观点，即认为超级AI可能会毁灭人类种群。在民意调查当中，有38%的受访者同意AI可能消灭人类文明的说法，多数人的担忧也正源于此。

　　由于AI技术充满不确定性，因此人们对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抱有广泛的开放态度。约半数受访者预计，具备自我意识的AI将在未来某个时候出现，而近三分之二的受访者对开发AI的企业没什么异议。考虑到AI领域还有太多问题没有得到解决，也许接下来发展得慢一点反而更好。